第411章 错误(1/ 2)
虽然和我的计划出入有些大,但是看小奈很开心也就无所谓了。可惜自己语言能力太过差劲,小奈几乎没怎么理会我的无聊话题,只是偶尔感到无可奈何,才会在眉间伏起微微皱纹,声音清冷地简单回答几句,再专心于火锅。感觉自己是说多错对,干脆缄口不言,没准还能留下个安静稳重的好印象。
然而很多本没有任何联系的事情都仿佛天注定一般连锁发生,尤其是厄运。我和小奈吃饭吃得好好的,隔壁桌新来了两个男顾客,一看就是假洋鬼子,明明无论长相还是习惯都是地道的中国人,但好像为了显摆自己出过国一般,和女店员点餐的时候也净从臭气熏天的嘴里蹦出各种发音难听尴尬的初级英文单词。捉弄了小姑娘一会后还上手占便宜,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年轻女店员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引得两人猥琐的大笑。紧接着不顾屋内的禁烟标示和店员劝阻,执意抽烟。我抱怨了一句,结果对方恶人先告状反倒指责我打扰其他人吃饭和我吵了起来,起初用英语,当年靠着英语突出才勉强考上本科大学的我当然不惧对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另一个也跟着和我吵了起来,这次用的是日语,尽管发音不标准,糊弄只看动漫不懂原文的我还是绰绰有余的,水平更低的同伴也跟着用汉语叫嚣自己是日籍美国人。眼看着对方得势,一直忙于品尝美食没做声的小奈猛地站起身,操着和日剧里演员一样正宗的标准关西话,三两句就把对方驳斥地面面相觑——果然多会门外语有好处——吃瘪灰溜溜的逃走了。饭店老板很感激小奈,“一看这两个家伙就不是正经人,装假洋鬼子勾搭中国女孩来的。”见多识广的大姐戳穿道。并且为我们打了大大的折扣——估计要是没有我,光是小奈自己的话,老板就会免单了……
吃罢晚饭,有些心灰意冷的我不知该不该继续下一步——邀请看电影。略一踌躇,还是决定尝试一把。清了下嗓子,郑重其事地对身边美餐过后脸上然自然泛出乐呵呵陶醉迷情看起来应该很好说话的小奈,柔声道“那个,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电影院看看?”
小奈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似乎初学汉语进行重音练习一般,一字一顿着重道“电影院——有什么好看的?”
“唔。我是说去电影院看电影。”
“是吗?我还以为你对电影院有什么诡异情结,非要从门口看上一眼呢!”说完这句话,小奈固然没有明确指出,但从她注视我的炯炯目光中,能看到几分快意与狡黠,似在对之前我的失言进行报复。
“抱歉。”只是一顿饭外加两句道歉就能哄好她,我可以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十分感恩戴德。
将所有电影院今天上映的影片挨个筛选了一遍(老家地方小影院少偏远更稀缺,唯有票价很低),并没有找到理想如意的。不怪小奈要求高,看着众多最新热映的评分刷到极高评论却千篇一律的公关广告在网上大肆宣传了几个月的所谓“大片”,我没有多大兴趣——并不是说商业片不好看,爆米花电影我也喜欢,只要有可取之处,哪怕只是特效多一些,我也愿意掏腰包。可惜今天也许是没赶上好时候吧,仅有的两部口碑不错想要看的电影,都因为排片量过少,下午两点多就早早的收场了……
这下我可为难了,在我的字典里,约会就意味着三件事吃饭逛街看电影,如果是在建有游乐园的大城市,可能还加上这一项(尽管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饭已ok了,傍晚商场关门大冷天的在外面逛街也太凄惨,电影又没有想看的——总不能像某个大学同学那样请女孩上网吧吧?这位老兄的名言就是“网吧里什么电影都能看,比电影院合适多了!”,然而就不顾我们的劝阻,带大学时代交往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女朋友去了学校周边乌烟瘴气的网吧,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因为玩游戏时抢人头还嫌弃人家菜,激怒了女孩,当场被甩了一大包(背包直接打在脸上);这老哥还不死心,被一肚子坏水的室友怂恿,使出神奇操作当天半夜跑到女生宿舍楼下用大喇叭放情歌,本意是求原谅复合,却成了“求雨”,被泼了一楼的凉水,回来后成功晋级为“雨神”,还被学校处分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考虑下一步,身边小奈蓦地开口,邀请我到一家曾经去过几次的舞厅。
我意外地愣了两秒钟,略微朝左偏下大脑袋,抓着脸颊上的肥肉,面露难色——“我还没跳过舞……”长这么大,除了广播体操,还有大学放暑假时在家闲着没事尝试练习过一小段时间(顶多一周)的“鬼步舞”(至今只会原地踏步)外,还真没跳过舞,更别说受人邀请到舞厅这种“腐蚀年轻人心灵”“麻痹精神”的“三厅一社”。倒是曾经幻想过长大后参加舞会,像托尔斯泰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桥段一样,邂逅喜爱的人——结局当然不会那么悲惨。然而真正长大上了大学进入社会以后,就会发现美好的仅仅是幻想,是非现实,现实终究是苦闷的——“幻光”只是幻光,找寻不到,追逐不得,唯有在日复一日的现实性中,认识到人生的悲哀始终大于欢乐……
“简单得很!”小奈说,“也谈不上是跳舞,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就成。是人就会。”
舞厅充满令人惬意的温煦,荡漾着汗味儿和谁烧的内衣味。屋里明明挤满了人热闹得很,dj身上却包了好几层,看不出模样,若不是小奈提醒,还以为是操着一口迷之英语的国外逃犯,音乐倒是很好听,起码没有烂大街的口水歌。比我预想的要舒坦许多。一开始我还放不开,顾虑重重,光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后来在小奈的带动下,我逐渐融入了进去——毕竟自己平时就很喜欢音乐,节奏感还不错——可能是忙于跳舞顾不得理会旁人,舞厅里的人都比看上去要好说话,反正当天晚上没有人因为被我巨大的身躯和无处安放胡乱甩动的粗壮胳膊撞到而发怒。入乡随俗的我不知不觉融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仿佛想要从中找寻某种非现实性的存在一般,一个晚上就打破了自己给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拘束服上的好几道锁扣。出汗后我们便坐下喝凉啤酒,汗消了又上去跳。不时有彩色闪光灯一闪,彩灯下的她看上去同在仓库时判若两人。挑开心了以后,她现出乐陶陶的样子。
一直跳到筋疲力尽头晕脑胀我们才走出舞厅。十二月的冷风尽管料峭凛冽,但仍可感觉到隐含着象征某种幸福感的柔和气息。我们身子还很暖和,敞开外衣,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窥一眼流光溢彩的商务宾馆,喝一口啤酒,毫无恶意地调侃一下里面有可能上演着的古怪剧情,傻笑一会,继续往前走。酒后心胸开阔,运动浑身温热,凉风送爽,心旷神怡,哪怕被命令出列,我也能做上十几个不甚标准的俯卧撑,直到趴在地上起不来。我们固然已不再年轻,已经有读高中的外甥被十多岁孩子称呼为叔叔阿姨,但心里仍觉得人生漫长,前路虽迷茫,选择却有很多,未来还是有机会的——喝多了的我如是干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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